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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亮说 (BLEACH|CP:白露)

 

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,舒窈纠兮,劳心悄兮。

 

 

 

露琪亚觉得,其实月亮挺实诚,若是夜里没有月晕那么明日便是晴天,反之明日则不会放晴。但是月亮也确实是矫情的,像极了人心,忽近忽远,忽明忽暗,忽冷忽热,平和之下藏着玄机,人们因为看不清而不安,因为摸不透而焦躁,这大概和月相如出一致。

 

山之高,月皎皎,那剪影浮现于飘渺烟霞中,若隐若现,如梦如幻。纵看衰韶光,怎奈何良辰美景应犹在,物是人非事事休,痴念也罢贪念也罢,活在当下才是第一要务。她哼哧一声碾了过去,而后似乎撞到了什么。

 

“你醒了,露琪亚。”男人的嗓音淡淡幽幽的飘来,清澈温和的无比动人。

“吓,大、大哥,你怎么在这里?”她将被子拉到胸口,全然是无辜受害者的反应。

“我当然只能在这里。”

 

脑子当机重启后运行良好,她发觉这里正是大哥的居室,所以这话得由他问,露琪亚,你怎么在这里。

瞬间一千万只神兽碾过,她耳边热辣辣一片。慢着,这来龙去脉谁给理一理呀。

 

“我失礼了,大哥。”她再次意识到日上三竿,她倒头大睡不说,还不知体统的滚到男性身上。天干物燥小心欲火,谁知管得住手脚却管不住大脑。这一切,恨得她啪啪啪掌起嘴来。

“无妨。”恪守礼数的大当家一向如此从容不迫,下一句话又噎到她了:“知错就好,何必打自己的脸呢。”

“刚才做了个怪梦,蚊子吵得要命……”她撒谎不打草稿,真是恬不知耻,分明是自己“上火”,却怪罪莫须有的蚊子。

他不咸不淡得出结论:“看来你昨晚没睡好。”

“唔,风雨大,睡不熟。”这句话骗不了自己,她睡的活像一头死猪。

 

这事情根据朽木先生的描述是这样的:昨晚狂风大作,一株千年樱树压塌了西厢屋顶一角,也就是她的居室,所以她搬到白哉的卧室过夜。

 

露琪亚隐约觉得某人似有省略关键环节之嫌,不过她岂敢质疑。反过来说呢,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共枕眠。自从露琪亚入了朽木籍,鲜少与义兄共处一室,何况又是吝啬言辞的大当家。她好容易睡醒了,竟做出不合礼数之事来。据说满月的日子多发精神疾病,一切是月亮惹的祸。

 

此刻,他沉默不语。在暮春正午微醺的阳光下,纤瘦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,廊下粼粼波光映照着他骨瓷般光洁白皙的脸庞,她有一刹那的意乱情迷。这些年也不见他有什么变化,这副皮囊生生将多少女子给比下去了,想想真是气煞人也。

 

“我带你去走走吧。”他看她呼吸不畅,不免有些担心。

“嗯……待会儿得去修房顶呢。”她讪讪的笑着,微眯的双眼却不老实的逡巡在他的侧脸上。

这木屋是山中守林人的,所以得加点银两补贴损失。等等,她现在行动不是有些不便么,睡过头了连这个都忘记了?可惜也由不得她反悔了,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,显得意味深长。

 

 

檐下的雨水漫了上来,湿软的泥土咕咕的冒着泡。小屋廊外有一处小池塘,可见远山青黛色的倒影。她不由感怀安逸的日子来之不易。千年血战后,除旧布新方兴未艾,中央四十六室重组,尸魂界总算换来了一段太平日子。白哉伤势过重,元气大伤,阿散井恋次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代理了六番队队长一职全面主持工作,在队中倒也渐渐的树立了权威,但由于操劳过度,见到她也常常牢骚满腹。

 

“别的也没什么,不过我呢,还是打打杀杀来的轻松。”红毛狗的脸红的像煮熟了一样。

 

人生如梦,白云苍狗,凡夫俗子自是参不透的。于恋次而言,心情更为复杂,曾视为前进的目标赋闲在家闭门不出几十年这叫什么事儿。何况白哉一贯清高,视尊严和骄傲高于一切,如今竟听之任之,说什么缘已尽,不可尽人事。

 

露琪亚发现,尘世俗事纷扰众生,淡看流云飞舞天高地远的倒是昔日冷傲居多而今日寡淡更甚的大哥。痊愈后,他显得越发高深莫测和难以揣摩,大抵历经了生死,便如入定老僧一般彻悟。

 

她是到不了这境界的,所以在与刀魂对话时,多少也埋怨了几句。

“与死神一同降生,和死神一同消亡,才是斩魄刀。”

袖白雪似有替千本樱开脱的嫌疑,她的观点是:死神与斩魄刀并非是单纯的主仆关系。

“可自从灵魂共鸣起,刀与死神便是一体的。”

于是露琪亚开始琢磨着大哥召唤其他刀魂的可能性。

“恐怕现在朽木大人没有这样的念头。”袖白雪对此不置可否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这个月的初一。偶然间得到的一个消息使露琪亚萌生了一个不可说的念头。她第一时间向居家养生但规矩一样不能少的白哉请示,这人是无法容忍不打招呼擅自行动的——当然,他自己除外。

 

她说,这些天千年樱树就要盛开了,机会难得,想去看看。

白哉也没有反对,只道是去去就回,不得耽误正事。

 

傍晚时分,女协骨干陆续抵达专设在朽木府的会场,就双方共同关心的赏樱一事互相交换了意见,双方一致认为,鉴于千年樱盛开之日不定,花期短暂,利用轮值排出“出勤表”(实为赏樱名单),但凡有蹲到了夜樱绽放,也可相互知会。与会者拍手通过提议,纷纷表示实乃共赢之举,互惠之策。

 

音梦提及千年樱树开放之际,浅红色花瓣随风飘落,会发出淡淡的荧光,犹如梦境。七绪抬了抬镜框提出今晚就行动,一时间群情激奋,振臂高呼。

 

就要散席了,乱菊眼尖发现了室内暗格中拜访的陈年酿,叫叫嚷嚷着要开封尝鲜。露琪亚半推半就,就怕是家里某位亲朋好友的,擅自喝了不合适。

乱菊她看到一旁的粉色萝莉只顾着自己吃金平糖,就加重了嗓门。

“哟,我前不久给队长买的麻薯可不比这个金平糖差。”

此刻在队舍内当值的冬狮郎打了个喷嚏。

 

小萝莉刚消灭完存货,立马缠着乱菊要零食吃。

“可是小露琪亚不肯拿出家里好酒给大家分享怎么办?”乱菊装起了可怜,一双咸鱼手不忘对露琪亚上下其手,揩了油还赞哎呦不错哦不止长高了这里也有料了。

 

利诱之下的萝莉握拳立誓,找阿白要酒小事一桩,办不到就被甜死腻死齁死。

朽木白哉最犯怵其实就是眼前这位袖珍小萝莉——这似乎是静灵庭默认的事实。乱菊听闻,捧起酒坛子大笑起来。

 

乱菊看中的私藏酒当然不是一般的清酒,是露琪亚在现世的商场里买的,本想犒劳平素照顾浮竹队长又爱饮酒的京乐队长的,没想到现在派上这个用场。将这浓度极高的白酒一饮而净,饶是酒仙酒神也会不省人事的。露琪亚亲自将酒坛子开封,香气四溢,可知酒劲不小。她将酒水倒在壶中,这酒壶内藏玄机,中间有一隔断,一半可装酒,一半可装水,触动机关极为隐秘,旁人难以察觉。

 

果不其然,一圈瓶子吹完,一干巾帼英雄横尸现场,场面好生惨烈。房间里酒气熏天,露琪亚一阵头晕心慌,事情到了这步她反倒有些犹豫了。

 

月色宜人,洒在石径上泛着银色的光,月亮偶尔羞怯的躲在云层后偷窥俗世,正如她的踟蹰不前。房间里的人似有准备,料事如神的劈头盖脑一句。

 

“闹够了?”

 

兵家云,善战者,因其势而利导之。他知道了正好,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。

露琪亚拿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忏悔模样:“大哥,她们不胜酒力,是我没挡住。”

 

他随即起身,她乖乖跟在后头。见到满屋狼藉,他皱了皱眉,吩咐下人给她们几个灌醒酒药。下人回道,她们喝的酒相当生猛,得等几个时辰看看这人是否有了知觉再作计较。

 

他若有似无的瞥了她一眼,惊起她一身寒意。

“可真是像话。”

听听这话里满满的鄙夷和嘲讽,他离得道升仙还有些距离呢。她情急生智,先是点头承认,这总不会错的。

 

“之前说到今晚出去,大家都兴奋了些,因此失了体统。”

听到这里,白哉难能可贵的侧了侧身,换做用肩膀向她发话。

“你没醉?”

他的观察果真细致,但她也是有备而来。

“是,我……喝的少,都让她们给抢光了。”她身上满是令人作呕的酒气,料想他也闻的出来。

对话分分秒秒的考验意志力,她故作冷静的对视他的眼睛。多好看的眼,一如多年前的淡漠和寂寥,有点心不在焉又有点烦闷乏味。

 

可是漫不经心的人,往往满腹心事。

“出去散心吧。”他理了理衣衫,用的是有别于平常的温和语气。

她晓得他有夜间散步的习惯,就毕恭毕敬的回了一句大哥您慢走。

接着,白哉终于正脸朝向她了,似有什么悬在半空僵着不下。迟疑了一两秒,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:方才他不是自说自话,是问她的意见啊,不,他已经自作主张的替她回答了。

 

恭敬不如从命,何况她也是欣喜的。看到白哉身着居家服,她也换了身朴素干净的穿上。暮春夜里气温适宜,两人一前一后,沿着通途大陆径直行走。靠近青柳门了,前头的人终于停了下来,乍一看去衣衫素白,仙气十足。此刻,她的大脑暂歇性罢工,回想起来,百年前他来到真央灵术院接她时,她也是这幅不安和退缩,真正毫无长进。

 

“千年樱可是在这附近?”他指了指高大壮观的青柳门。

“是的,东行五个里坊,有一片山樱。”其实早该拐弯了,她没料到这人竟有兴致,饶是跟着他轧马路。不明说一二,偏让旁人揣摩,就是朽木白哉这只闷葫芦。

 

大概是他也觉得乏了,于是开始聊些日常话题,殊不知静灵庭的小道消息居然也让这家里蹲掌握得八九不离十。她斟酌措辞小心作答,他却反问是不是觉得天冷。这话问的真是莫名其妙,她走出了一身细汗,正觉得有些热呢。

 

渐行渐远,道路窄了许多。青柳门东行二里路,是一片山樱茂盛的丘陵。一处山坡上有几株高大的樱树显得与众不同,树冠高耸入云,树干粗壮得十人双手合抱,大概是晚樱所以还未绽放。

 

皓月当空,视野骤然开阔。放眼望去,月下的山樱的花瓣娇俏可爱,夜风带过掀起一层浅粉色的波浪,令人心旷神怡。

 

“若是天晴,一定是深邃幽渺,樱开万里醉红霞。”她的情绪受到了感染,向前跑了起来。

“婆娑红尘苦,樱花自绽放。”他的声音变得清澈悠远,许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
 

眼前人事物已是极致,又何必苦守那千年一瞬呢。且听山风低吟,流水淙淙,她阖上双眼,忽觉风轻云淡,无所畏惧。

 

花千树开,星如雨下。

 

 

 

 

暮春四月的正午时分,她跪坐在尚未绽放的千年樱之下,屏气凝神。

前天夜里,于那樱色飞舞中,恰似影影绰绰。她顿时心下一凛,可是白哉却似无动于衷,难不成只是自己幻觉么。她一人前往故地,只为探寻另一个世界——刀魂所在的世界。

 

这里不同于尸魂界的虚无世界,万籁无声,大象无形。袖白雪领着她极速掠过空旷无垠的亘古荒野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霎那间呼啸声沸反盈天,异色光芒包裹着人影翩然而至。

 

笼罩在淡粉烟云中的人形,与当日在夜樱中见到的有几分相似。浦原也曾告诉她,刀魂之界长期与外界隔绝,由于刀魂的能力无所限制故能相互牵制保持相对的和平。即是说,死神本人在刀魂界会被剥夺一定程度的灵力,同时,也无法操纵自己的斩魄刀。

 

袖白雪尊称他为千本樱大人,一边摆出防御的姿态,一边表明来意。

 

“朽木家的人不晓得当家人的心思,真有趣。”

这千本樱在得知露琪亚来意后,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。

“刀魂被毁后,不一定会消失殆尽。凭朽木大人的能力,重新召唤出刀魂不是难事。”

她叹道,到头来她还是不懂他的心思。

“折费苦心,如今还不到时候呢,你请回吧,这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。”

“请告诉我。”

在通向外界空间的通道开始萎缩的那刻,千本樱言辞冷淡。

“白哉大人他自有打算。”摆明了是主仆一心,其利断金。

“你又何必白费口舌,赶紧回去,别让朽木大人操心才是。”喜怒无常的千本樱用剑指向她。

 

顷刻间,满目炙热的光刃,迅速充斥整个天际。

 

 

夜观山樱之后的第二天,朽木露琪亚大小姐无故失踪了。

白哉颇为头疼,回想着这几日的点点滴滴,循着蛛丝马迹,终究是有了眉目。打听下来,露琪亚是带着奸商特制穿界神器,以那株千年樱为媒介,打开了连通尸魂界与刀魂界的通道。

 

抽丝剥茧细细分析,结果令他颇为意外:露琪亚此番是冲着千本樱去的。千本樱神隐多年是没错,但她也太一意孤行了,他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操心,他有更深远的考虑。亡羊补牢,未为迟也。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,他私底下动用关系压下了这桩蹊跷的人口失踪案。

 

依旧是深夜时分,他来到那个山丘。也依旧是迢迢银河,淡淡星辉。可惜今夜毫无闲情逸致,身边更少了个能说话的人。因此,此刻的大当家确有几分寂寥几分愁。

 

倒是浦原喜助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着:打开通道后若不能及时返回,有被时空漩涡吞噬的可能性,最糟糕的是整个尸魂界都受到影响。如果露琪亚能脱身,也许不会引发空间“粘连”,但可能在一定范围内产生屏蔽灵力的结界,在此结界内,灵压会至少降低至原来的三分之一,而没有一定的时间,结界无法自行消退,直到千年樱凋零为止。

 

“至于那个结界嘛,虽说你已经搞定了技术局,但难保涅队长不会心血来潮上报给中央四十六室哦。”浦原喜助这么说的时候,难得一脸正色。

 

他当然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露琪亚了。尚不知这片山陵地带被覆盖在结界内的范围有多大,他避开人群一路夜行。树影婆娑,轻风摇曳,缱绻缠绵,恰与他的心情相反。好在多年来他的修为日臻完善,不会轻易懊恼丧气。

 

翌日,总算是有了好消息。

那是在白天,当时白哉正在探寻山路,一个守林的汉子抱着小女儿迎头而来。大概是看到白哉穿着虽为朴素,可气度不凡,便拦住了去路,告诉他前方林子极易迷路,这几日更是莫名其妙,绕来绕去总在这么半大的地方徘徊。

 

白哉想,这应该是结界的缘故,所以也不做理会。正欲前行,只听到半大的小女孩嗲声嗲气的和大人说话,大约是不久前那个大姐姐就睡在树林里,也不知道醒了没。大人借机教训她,还不是有人不听劝硬要闯林子,不听话就要吃苦头的。

 

白哉停下脚步,向男人询问这几日是否见到过陌生的年轻女孩。这男人满脸疑惑,承认曾发现过一个女孩卧在樱树下,那时她气息微弱,神志不清,周身覆盖着樱花花瓣,可是花瓣一碰就消失了。

 

白哉想了想,花瓣大概是千本樱留下的痕迹。

“她现在在哪里?”

“唔,她在我那间守林子用的小屋里呢……”守林人不明所以,眼中满是戒备。白哉稍作解释,恳请这人带路前往,这男人也就答应了。

 

而到达小屋时已近黄昏。

那女孩子缩在被褥里打哈欠,白皙的侧脸在夕阳下闪着淡金色的光。感受到外头的动静,她忽然转了个身,慢慢的张开了双眼。只是那涣散的目光证明她之前可能遭遇了不寻常的事情。

 

“请问,这个女孩是……”男人提心吊胆的看着他。

他沉思不语,安静的令人害怕。

 

 

 

 

“难道……是白哉大哥?”苍白的小脸自被窝中探出来,的确是露琪亚。

 

糟糕的是,这紫眸虽然依旧清澈,不见以往的灵动。

按她自己的描述,当时袖白雪已经劝她赶紧离开。但她不过迟疑了一两秒而已。情势危急,千本樱采取了紧急措施,用锋利灼热的光刃割开了闭合中的空间通道。露琪亚才得以顺利离身。但由此造成的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——露琪亚的双眼尚能够感知光线,却无法看清物体。

 

于是预期外的事故变成了洒狗血的故事。

 

“那地方可是你想去就去,说走就走的么。”白哉皱了皱眉。

她虽然看不清楚,此刻却能感受到某人的视线——针针扎在她身上的感觉。当下不禁羞愧难耐,无言以对。

 

带她回静灵庭吗?但高灵压环境并不利于创伤愈合,而这一代灵压偏低倒有利于她的康复。凭白哉所掌握的信息,现在还不算太糟,兴许灼伤是暂时性的。反过来说,在这件突发事件上,他也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谨慎如他早该发现她的异样动向。自女孩入府以来,又有什么心思瞒得过他?

 

在这件事上,他没有直接责问她,保持一贯缄默的风格。

 

 

既来之则安之。时间过得飞快,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僻静处落脚,一来无人打搅落得逍遥清闲,二来有人做伴也不孤单。这种程度的灵力限制对他而言也不构成大问题,所以他行动方便,间或回一趟静灵庭求诊。

 

白哉心底并不十分排斥目前的处境,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,露琪亚的天性逐渐显露。如活泼、开朗、直率等却是他平日不常见的。卯之花私下建议露琪亚至少修养两周,具体时间得看视力的恢复情况,所以这是个增进兄妹感情的契机。

 

某日,他在门口听到屋内的欢笑声后,悄声迈入房内。当时,守林人的女儿花七已成为露琪亚挚友,只见她慢慢的举起肉乎乎的小拳头,要与露琪亚玩石头剪子布的高难度游戏。

 

露琪亚听闻,只是腆着脸沉默不语。

见闺女哪壶不开提哪壶,守林人急坏了脑袋。看到白哉的眼色,这男人立即噤声。不知就里的露琪亚兴冲冲的嚷着:“来吧,我看不见,也不怕输。”

 

可未料连续两次都是露琪亚赢了。小女孩比出了剪刀手,露琪亚伸展的手掌停在半空。胜负即定,她竟然恬不知耻的握住了小女孩的肉手。

“啊,你赖皮!怎么能这样!”

“诶,你别输不起嘛~”

“不好玩,不好玩,大人欺负小孩!”

“好啦,姐姐给你画画,喜欢小兔子吗?”真是坦荡荡输不起,耍无赖也灿烂。

 

一刻钟过后,盲女小姐得意洋洋的展开画作,准备接受鲜花与掌声。

不过这画中之物与其说是兔子不如说像是……某种谜样海产生物呢。守林人揉揉眼睛,断定一定是自己看岔了。

 

其实,刚才也真是难为露琪亚小姐了,因为看不到东西,笔触凌乱不忍直视也在情理之中。

未曾想,一直默默不语在一旁围观的冰山男人终于按耐不住了,不动声色为她续上了煌煌数笔。但旷世经典岂是凡夫俗子能欣赏的,所以,如守林人这般贫苦单身父亲只需学着有身份的人感叹“这真正是极好的”就够了。

 

 

 

 

月有阴晴月缺,世间有风水轮流转。

露琪亚因祸得福。她自力更生惯了的,并不习惯被围着伺候穿衣打扮。自从她看不清东西行动不便,有好几次兄长都拖着她的手在小院子内散步,为迁就她个头矮还嘱咐她靠着他走路。再来是天天负责上药,黏糊糊的药膏弄的满手也不嫌弃。更有一次,他还喂她用膳,一勺一勺送进她嘴里。

 

这才是千年等一回呢。洒家这辈子自制了。露琪亚窃喜。

 

那张伺候人的脸是不是万般无奈,甚至有些轻怨薄怒呢?若是真的,她的罪孽就打了。花七看得真切,偷偷和她咬耳朵:“爸爸不让我问,大姐姐的兄长是不是和我爸爸一样没有夫人呢?”

 

真是好问题啊。她也怀疑脱俗如他他真的了却红尘了,不然名门当家又无子嗣如何能泰然处之。秉持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的原则,这人必然是“得罪”了无数前赴后继的红颜们。她琢磨着有些事儿不能细说,只马虎的笑笑应付。花七与她八卦起父亲的感情生活,说是父亲正与一位年轻女子走动频繁,她很不开心。

“为什么不开心呢?”

“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,阿姨和大姐姐看起来差不多大。”

“……这样,也还好嘛。”

“好像是来自真央……什么的人呢。”

 

露琪亚此刻真想瞪大眼睛,这守林的男人以往见到死神都犯怵,若花七所说属实,他结交的女友就是真央的学生啦?也难怪,且不提感情基础,女孩青春年少,更何况未来会去十三番当死神。综上分析,这段关系不靠谱。

 

她一时忘了清官难断家务事,以指点江山的口吻回答:“男人还是需要一个稳重的贤内助啊。”

小女孩懵懂却懂事,没头没脑的问道:“大姐姐,你能看见我了吗?”

“我也想快点恢复呢,可是我要是能看到了就要走了,花七酱舍得我走吗?”

“啊,果然好伤脑筋。”

露琪亚骤然绷紧了神经,小孩子眼尖有时候直觉胜过大人的。

每日例行的散步时间到了。某人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,她反倒矫情起来。

 

“露琪亚,起来吧。”

“唔,好的。”

这人虽这么说,却似乎没有接下去的举动。反倒她利落起身,囫囵踩上木屐,踢踏踢踏的径直下了地。但由于没看到烂泥潭,她没走几步木屐便陷了下去。她懊恼的拔出脚,偏偏另一只脚也陷了进去,一时间手忙脚乱。

 

此刻,白哉轻描淡写的告诫她站在原地。但说话的人又不出手相助,好像是成心看她出糗。她腹诽戏弄人不是大当家该做的事。这时只觉胳膊一紧,像是被人一提靠在身边,双手也被握在手心里了。

 

“哎呀,大哥……”

“嗯,慢慢的,你听我说。”

她听他的话先抬起一只脚,接着另一只脚也被解救出来了。

 

空气略有潮湿,野花的芬芳沁人心脾。她的双脚脚趾满是淤泥,走起路来本就缓慢,如今更是犹如龟爬。走在前方的人有意放慢步速,只是似有一瞬回头向她张望。她的心脏剧烈的跳起来,叮嘱自己千万别被看穿。

 

他们居住的山野小屋周围人迹罕至,似是与世隔绝一般,不过偶尔也会遇到三三两两的乡民。他们正悠闲地逛着,恰好碰到了守林人。这人神色沮丧落寞,好像遇到了什么打击。

 

他看到他们就问了声好,告别时劝他们尽早回去,今明夜间恐有大雨。男人急匆匆的下山,露琪亚顿时疑惑丛生。空气闷热,似乎有什么正在酝酿。

 

 

平平淡淡的过了一日,已是月中十五,夜幕降临月升中天,却不像要下雨的样子。大概是老天爷憋着准备一气儿发作。露琪亚倒在蒲团上,美其名曰晒月亮。兄长不在家,恐怕是去四番队了。

 

白天有花七有做伴,小丫头向爸爸明说讨厌那个女子之后,那女子就不曾出现过了。

看来爸爸是被甩了吧?小女孩人小鬼大,老气横秋的得出结论。

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孤苦的男人呀。露琪亚不免有些自责,俗话说宁拆一座桥不拆一桩婚。不过,那女子既然失踪了几日,责任就在她了。更何况,两个人本就不相配,还不如互相成全,长痛不如短痛。

 

露琪亚戚戚然,不得不安慰自己。

 

“千年樱也许会在这几天凋谢,大姐姐知道吗?”

“真的吗,会是今天吗?”

这样的传说在民间总是很多,有时是以讹传讹,有时却比科学预测还准。

“那么,花七今晚替姐姐赏樱,好吗?”她如今是绝不能挪出家门一步的。

“爸爸要出门,所以我必须看家。”花七开始变得吞吞吐吐。

露琪亚叹了口气。都说千里共婵娟,可今晚连个人影也盼不得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长夜漫漫百无聊赖,她开始发困,昏昏沉沉。半梦半醒之间,她陆陆续续的听到风雨呼啸过山野的可怖声响,以及熟悉的、轻轻的脚步声。她大喜过望的赶紧整理穿戴,活像洞房夜等待新郎的新娘。因为盼望看到兄长的眉头得以舒展,她还是决定把隐藏了好几天的秘密告诉他。

 

“大哥,你回来了。”

 

白哉经过她房间时,见她背光而坐,双眼微合,似有心事和期待。不知今日遇到了什么喜事,使她这般明妍欢快,比以往更惹人怜爱。一时之间,这些年走过的暗礁险滩、刀山火海恍如过眼云烟。

 

他有些局促了。

 

以往的他是非太明,善恶太清,难容意见相左的事物。如今,他不苛求,不强求,深谙有所为有所不为之道。那新一届四十六室朋党勾结,两相倾轧,对旧时贵族遗老颇为忌惮。自知不可能独善其身,他收起锋芒,蓄势待发,近年来上层对他渐渐放松戒备。两权相害取其一轻,尽其一人之力,维系世代安宁和延续家族荣耀,自是万死不辞。从心起处断怨恨,不安与恐惧又算的了什么。

 

 

风雨骤然停歇,天地被笼罩在异样的静谧中。

他在朦胧中感到诡谲的气息在步步逼近。眼前的女孩子明眸善睐,巧笑倩兮,如沉沉黑夜中的灼灼光华。她握住了他的手腕,将脸埋在他的手掌内,并以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姿态倚靠在他的胸口。迄今为止,他的内心从未遭受过如此毫无头绪、蛊惑人心的挑战。

 

只是这女孩仿佛毫无重量一碰即碎似的。

是……怎么回事?

 

他似乎坠入到一个飘渺无垠的时空荒野。在这个漆黑的夜里,蒙住这世界的灰白帷幕的角落里,隐约可见苍茫的白昼之光。骇人的是,那是一轮愈见增大的圆月。露琪亚像着了魔一样,全身失去了控制,受其驱使而毫无意识的前行。

 

“难道是……”

 

隔着宽阔的河道,他在浓雾背后紧紧的追随着她。铅色的雨帘遮住视野,风暴摆出一副蹙额狰狞的面目来。她出于本能的眯起双眼,等这奇幻之海退潮,渐渐回归平静。

 

“大哥……”

 

在这昏暗转为更黑暗的时刻,这片山丘独特而伟岸的千年樱凋零壮观才真正开始。亲临此景,这忧郁和凄美却无法用言语述说。只有在此刻,这无与伦比的绝景才能震撼到每个人。与其说是绝伦的美艳,不如说是末日来临。

 

萤光般的异色花瓣迷乱了他的双眼。巨大的银月被飘零的花瓣驱赶,双方被彼此的力量牵制,促成一半华美,一半凄绝。

 

旧的人影散去了,又出现新的人影,像是往生之人以梦的姿态向他作别。

哭有时,笑有时,生有时,死有时。若不是现在的他,又如何将活在当下的这一道理想通透了?

 

彻悟后的他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暖流,警觉渐渐被瓦解,取而代之的是释然。大概如人们所说的这千年一次绽放的盛景如梦似幻,单心若不坚定,极易被迷惑,从而迷失在幻境中吧。

 

 

月色撩人水中央,芦苇密密又苍苍,露珠晶莹结成霜。

白哉抱着露琪亚趟水走着。此刻的他被裹在湿漉漉的衣衫里,像个彻底的苦行者。露琪亚的身躯冰凉,瑟瑟发抖,微弱的唤着。

 

他们的住处已是一片狼藉。狂风暴雨肆虐后,陈旧的柱子显然无法吃重,露琪亚居住的房间的天花板已被倒下的樱树压塌。稍作收拾,他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,褪去她湿透的外衣,并裹上几层棉被。

 

无奈干柴受潮无法点燃,他用毛巾擦了身体,草草换上寝衣。将她搂在胸口,就这么唯有彼此似得互相依偎着。怀中的人感受到热量,不自觉的揽住了他的腰。他不由自主的摩挲着她光滑的肩膀、背脊,并无古怪荒诞的念头。渐渐的他感觉她体温恢复了正常,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再僵硬了。

 

暴雨停歇,东方微露鱼肚白,他稍稍松了松手臂,摸索着为她换上内衣。而后他似乎再也睡不着了,索性靠窗跪坐,如默念心法一般的虔诚和肃静。

 

阳光被月光取代,海洋比大地取代,白天被黑夜取代,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。可他知道,她无可取代,无人比拟,她绝不能受到一丝侵扰,无论身、性、灵。并且,能给她完完整整的安全的,只有他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污浊的雨水冲刷着饱受摧残的河道,伤口沟壑纵横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惨痛。此刻,露琪亚独自坐在廊上,思索着昨晚的一串事件。依稀记得整夜的狂风大雨,正值白哉回来不久,隐约有房梁坍塌的趋势,她听着动静不对劲正欲提醒他危险。

 

之后呢?嗯……后来发生的事情显得诡异多端:她的后脑勺似乎遭到撞击,整个人跌在屋外的沟渠里。

 

她深深感叹自己这个倒霉催的连累了大哥一晚上照看她。就让奥妙止于寝衣上的淡淡幽香吧,管它恁多是吧。

 

“露琪亚,你在想什么事呢?”他缓缓而来,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。

露琪亚并未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,对他说:“大哥……其实,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。”

白哉的脸上波澜不惊,语气听来平淡如初:“正巧,我也有一件事,你先说。”

“实际上,我的眼睛好像……已经恢复了……”她抬头,渴望捕捉到他眼中一丝一毫的欣喜。

“果然如此,那就好。”他俯身搭着她的肩膀,略微加重了力道,似有将她拉到某个怀抱的倾向。

 

要命了。貌似是这人早就发现了,就不点破她。到底是怎么看出破绽的?她瞪大双眼,在收拢震惊和羞恼后,反倒大胆起来。

“大哥好像不怎么意外,难道不高兴吗?”

“高兴,我当然是高兴的。”他看了她许久,有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。

他的快乐清晰可见,他的用心良苦,她鼻头隐隐发酸。

“这些日子,承蒙您的关照。”

“哦,是吗?”他凝视着她,方才的喜悦转为嘲讽与玩味。短短几个字将她的伪装杀的片甲不留,将她不可知的私心暴露在阳光下。是的,起先她是满足于温柔和体贴,到了后来就是坑蒙拐骗也死缠不放,也不知道哪天她会变得无所不用其极。

 

“抱歉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……”

 

暮春的晴天是罕见的湛蓝,倒映在他的眼睛里显得更加澄澈迷人。

甘愿上当的人是傻子,给人当上的人是聪明人,那么给人当上却失败了的人算什么?也许是双倍的蠢蛋。即便如此,她也甘愿。夜来雨过,残垣断壁,百花开败;晓来雨歇,莺声燕语,芳草复苏。这煦色韶光明媚天,且付与有心人留作念想吧。

 

“回去了,好吗?”

他凑近揉了揉她的头发。男人一贯冰凉的嗓音听来有几分酥酥柔柔的。

 

满目郁郁葱葱鲜翠欲滴,已让人流连忘返。一盏甘茶,春光潋滟,一壶苦酒,月明风清,这么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,最好不过忘却今夕是何年。

 

 

 

 

红绳绕指,一头系着彩丝,在手腕上扎出绚丽的蝴蝶。露琪亚抿了抿嘴,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手艺。一眨眼已是五月了,槐花洁白满树开。马上就到静灵庭纪念血战胜利五十周年了,车水马龙人头攒动,场面颇为热闹。这样的大节日花些银子也是名正言顺的。

 

本次阅兵是胜利的,成功的,团结的……露琪亚陪着恋次写总结,挑了几处用词不当的错误,只是心思早飞到对面去了。彼时白哉身着盛装,站在檐下避暑,口渴了则端起白瓷茶杯一口口小酌,举止优雅从容,让一旁列队者顿生仰慕之情。

 

渐渐地,有三两人等过来与他交谈。朽木先生的态度虽谈不上和颜悦色,但也算是和风细雨,听者受到鼓励竟渐渐聚拢起来。

 

中央四十六室又经调整,新首脑上任后执政风格较往届更温和、稳重,昔日贵族的地位又不那么岌岌可危了。然而,人们似乎想听听朽木家当家人的表态,只是这人一字千金,更无法从脸上读出众人想要的讯息。这些年朽木白哉闭关家中不见来客实乃以退为进,这年轻的当家并非坐以待毙。

 

救驾的人呢。白哉头一回遭遇如此密密麻麻(实际不过十来人)的人群近距离围观,应付几句话后就开始迷茫的搜寻某人的身影。好在姗姗来迟的人终于出现,好整以暇的向他欠了欠身,又对众人客套的浅笑——这举止和神情不就是一个娴静温婉的大家闺秀典范嘛。

 

众人只得目送兄妹二人绝尘而去。露琪亚紧随白哉身后,猛然间瞥见高出人群一个头的小孩。仔细看竟是花七父女俩,居然一道来静灵庭看热闹了。小女孩坐在父亲肩膀上,挥着手中的小鼓,男人身边的陌生女子也是一副动人模样。

 

啊,这就是传说中真央的女院生吗?可惜左脸的一块疮疤有些刺目。

不过,相爱的终究还是在一起了。露琪亚一时有些茫然。

 

白哉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,压低声线喊她的名字。

“露琪亚。”

“是?”

“……你并非不懂非礼勿言的道理。”

她目瞪口呆,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
“未经亲眼证实,不可妄下结论。”

“诶,大哥?”

“你曾劝人断绝关系。”

她的脸刷的红了。

他缓和了语气,语重心长的劝诫她。那女子在灵术院特训时偷偷外出与守林人会面,被学校发现后便禁足了。大约是上个月的十五日,所以男人伤心落魄,走山路时不小心摔断了腿骨,由小女儿照看了好久。不过那女子也算好运,不久前四番队甄选队员时将她破格录取了。

白哉是无意间得知此事的,却未料到露琪亚八卦之心如此之深,在休养期间还不忘做草包军师瞎掺合。

 

“本是他人的私事,外人干预不得。”

露琪亚哑口无言,自己的话差一点就……

“是我错了,我起先以为他们不合适。”

“我一向以为你大气能容人,不偏不倚。”言下之意便是指责她一味认定对方不般配,便横加干涉。

“……世俗和偏见,只会禁锢思想,束缚手脚。”

看到露琪亚一脸沮丧,他转而安慰她:“露琪亚,你未被世俗和偏见侵染,实在是难能可贵。”

 

这突如其来的褒奖令她瞬间原地满血复活。

一直以来,她只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他。所以才无法看清他的真心真意。在镜子面前,除去面具,剥去外壳,她知道那不只是他,还有她自己。

 

 

 

 

其实刀魂们尽管互相不买账,但闲来无事时也会唠唠嗑打发时间。千本樱心底并不排斥,他排斥的是八着八着就到他身上来这件事。

 

“话说,那天的入侵者是你旧主的人?”

“什么叫做旧主的人,是他的义妹好不,问这个作甚?”千本樱有所不悦,刚才不是好端端的聊着 “Voice of SoulSociety”越来越不给力的么。

 

“千本樱大人不觉得他俩长相很像吗?”灰猫笑了。

“对啊,按说是没血缘的,也真奇怪。”鬼灯丸拍了拍脑门。

“一起呆得久了,也会长得像似,比如夫妻相。”红姬喝了口茶说。

“有这样的事,可是一叶樱和千本樱大人怎么就一点都不像呢?”飞梅是个好奇宝宝。

“用尸魂界乡民的话来说,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。”琉璃色孔雀抖了抖身上的毛。

“说起一叶樱,那日对那位朽木大人似乎是……”雀蜂似乎想到了什么。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千本樱青筋暴起,这些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八卦他的(旧)主人,还有没有节操啦。岂可修,真是把他当做外人了,都是一叶樱惹的祸。此刻,千本樱不无厌恶的挥手,众人站好齐刷刷分列两侧排开。再齐齐后退一步,却见有一人怯生生蹲在中央。

 

这外形孱弱苍白的少年,不就是那个被那个大和尚锻造出来却迟迟没有找到下家,啊,是刀主而宅家千年的一叶樱吗?尸魂界的乡民居然叫他千年樱,和他堂堂千本樱只差了一个字!但作为外戚,这货实在毫无出息,袖白雪带着外界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,最可恶的还是摸鱼下界,身为职业守门人却毫无斑点职业操守。朽木大人的义妹也真是的,竟把这猥琐宅男误认为玉树临风的千本樱大人,这眼神也太太太太令人发指了。

 

所以千本樱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。

“休想打马虎眼,老实交代你都干了什么?”

“大表哥,那天我去现世转了一圈,伦家想找到主人之心也是很迫切的说。”

“哈哈,就你这样的还敢染指这个?”

“不能这样说嘛,其实伦家本以为那个平胸大眼小萝莉打算呼唤伦家的名字呢……”

“……别废话。”

“嘿嘿嘿,没想到小萝莉中招了,说明伦家的能力其实很拉轰的说。”

“果然是你做的!”

“没没没,伦家的能力是,通过花瓣、水汽、月光三者的结合便达到致幻的效果,但也仅此而已。”

“什么幻觉?”

“心绪不稳的人会受到影响,看到自己憎恶或期盼的事。”

“这么下三流的能力……”

“伦家那是成人之美嘛。”

“就你还做月老啦!你的本事那么猥琐,若他们有个一二,我就让你死的难看!”

“这……若是有个一二,恐怕也早发生了吧。”

“大胆,还敢吐槽!”

“嘤嘤嘤好口怕……”

 

家法伺候ing过于血腥画面马赛克时间——

只是众刀魂围观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,便簇拥起来围绕下一个议题展开讨论:下一个千年能圆谁的梦。

 

 

 尾声

 

夜色深沉,新月如钩高挂枝头,不由令人联想到月下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。露琪亚一手扣着红绳,一手将彩带解开,又重新编了个简单的结扣。

 

“刚才的样式不是挺好的吗?”

原来他也在注意她的小动作,她停下手中的活,把绳结系在他的手腕,细细的欣赏。

“这是幸运符,大哥觉得怎样?”

月影婆娑,迷离朦胧,红绳似被镶上了盈盈月光。时而花叶摇曳,将月色剪成了段段银链,斑斑驳驳甚是好看。

“劳你费心了,谢谢。”

忽的想到了什么,他嘴角轻微的上扬。

“可知道当初我为何一早就发现你装作看不见么?”

时过境迁提这个不嫌多余吗。她搔搔头皮,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。留长了的乌发洒在肩上被夜风带起,搔得人心猿意马。

 

看来,明月之于离合圆缺的无常,尚不及小女子的玲珑心肠。念及此,他在她身边躺下静静的看她,一边若无其事的拨弄她的小指。

 

“有美一人,劳心悄兮。”

“诶?”

“又装傻。”

“我没听清。”

“但愿人长久呢?”

“互相思念的人能天长地久吧……”

“所以,之前的问题?”

“大哥,那个我真没听到。”

“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。”

“真是的……”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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